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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歲開始學鋼琴,只學5年就出來當鋼琴老師?

話說,有個專門寫文章罵孟儒老師的阿姨,把我說得跟什麼妖魔鬼怪一樣,又是走私毒品,又是販賣軍火,不知道哪一天會不會多一條活摘器官的罪名。

她寫的所有東西,我都沒有想理她,直到有一次,她問了一個問題,讓孟儒老師忍不住想回答:

「16歲才開始學琴,21歲就開始出來當神棍撈錢,到底哪一家音樂教室敢用一個鋼琴只學五年的人來當老師?」

這個問題,讓孟儒老師2006那年的痛苦回憶,通通回來了。

那個時候的孟儒老師唸的是嘉義大學園藝系,這張照片是大二的期中考成績單,只有通識課和生態學兩科是及格的,而且生態學剛好60分低空飛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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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學業成績狀態,讓我自我價值感低落到谷底,覺得自己非常失敗。

在這種情緒狀態下,每次想起高中上鋼琴課那段日子都覺得很懷念,因為學鋼琴對我而言,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。

所以每次看到有音樂教室,我都好想走進去報名上課,繼續學琴。

但是大學時期,我媽每個月給我的生活費是6000元,要在生活費只有6000元的狀態下學鋼琴,根本就是叫我吃土的意思。

突然某一天,經過一家音樂教室,招牌上寫著全嘉義市最便宜,一堂課只要500元。

這個價格是真的很便宜,我高中學鋼琴,一堂課的學費是750元。

我那時候心想,一堂課500元,我如果兩週上一次課的話,一個月花1000元學鋼琴,還有5000元的生活費。

那個年代的嘉義火雞肉飯,一碗只要30元,當下決定就算每天吃火雞肉飯,也要繼續學鋼琴。

到那一家音樂教室報名的時候,我怕把自己的程度講太高,學費就不是一堂課500了。

所以我打了一個如意算盤,先謊報我的程度,等教室確定開價一堂課500之後,我再假裝自己突飛猛進。

我說我大概剛剛好把《徹爾尼op.599》彈完,小奏鳴曲大概彈了五六首左右。

老闆那時候聽完我的程度之後,跟我說:「你這樣已經不算初學者了,你目前的進度,收費一堂課是700元。」

聽到這個價位,其實壓力有一點大,因為一個月如果花1400學鋼琴,生活費就剩4600了。

不過,還是很想學,就硬著頭皮報名了。

那時候,音樂教室排了一個老師給我,我們的第一堂課,學的是莫札特的奏鳴曲。

不過因為那一首我練過,而且練得比那個老師還熟,所以那個老師教了三堂課,就人間蒸發了。

後來,教室幫我安排了另一個老師,那個老師也是教不到兩個月,就不見了。

我其實是希望班主任本人親自教課,所以我每天去租琴房練琴的時候,都巴著班主任拍馬屁。

稱讚她哪個學生教得超好,被她教的學生都很幸福之類的。

馬屁拍久了,果然是有效的,第二個老師放生我之後,班主任這回總該收我這個學生了吧!

那時候,班主任問了一個我從來沒想過的問題:

「你有沒有興趣想當鋼琴老師?」

我說:「我不行,那一堆小孩對我而言,完全就是外星人,而且那些兒童教材除了《拜爾》以外,沒有一本是我學過的。」

班主任告訴我:「每個老師都是從零經驗開始的啊!你要相信自己有能力把鋼琴教好。」

我說:「可是我的職涯規劃裡面,完全沒有教鋼琴這個選項耶!」

話雖這麼說,但我也不知道我以後可以幹嘛?

在學校的成績一塌糊塗,本科系讀的東西,完全讀不來,但升大二那一年,轉系跟轉學雙雙失敗,只能待在原本的園藝系硬撐。

班主任告訴我:「年輕人多嘗試總是好的,我看人很準的,你很有天份,以後一定會成為鋼琴名師,全世界都會搶著要上你的課。」

那個年紀聽到這種說法,好像又重新燃起一點點希望。

班主任給了我幾個團體班授課的時間,讓我可以去旁聽,觀摩一下當鋼琴老師是什麼感覺。

那時候,小朋友都還是叫我「孟儒哥哥」,在她們眼裡,我的鋼琴還算有那麼一點點厲害。

在學業成績一落千丈的狀態下,有一群小小粉絲圍繞在身邊,他們就像是天寒地凍裡的小火柴一般,給了我滿滿的自我肯定跟歸屬感。

不只是園藝系,農學院的科系,是一個很容易考上研究所跟公務員的科系。

有一天,我們一群同學吃午餐的時候,大家在討論以後要考研究所還是要考公職。

一個同學故意用我們班導罵我的語氣揶揄我:「吳孟儒,你期中考已經二一了啦!你看你以後可以做什麼?」

我理智上知道他沒有惡意,因為我們一群人平常就是這樣開玩笑的,但他剛好戳中我的痛點,讓我感到很沮喪。

我隨口回了一句:「反正如果真的被二一了,大不了就真的當鋼琴老師算了。」

這個答案完全不在他們的預期之中。

他們心想,鋼琴老師不是都女生,而且不是都要讀音樂系,那個吳孟儒是嗑了什麼東西,怎麼會想到「鋼琴老師」這個選項?

接下來的每一天,我都會去觀摩班主任的課,享受小朋友崇拜的眼光,當小朋友最喜歡的孟儒哥哥,人生唯一最快樂的事情,好像就只有這件事了。

有一天在學校上《植物生理學》的時候,我一邊看著投螢幕上密密麻麻,沒有半個字看得懂的英文講義,手指一邊在厚死人的原文書上,想像自己在練琴的樣子。

我心想:「我好想趕快下課,我好想去練琴。」

後來轉念一想:「如果我休學了,時間就自由了,我的時間就不用拿來聽這個東西,我可以拿來練鋼琴,原本拿來讀大學的學費,如果都拿來學鋼琴,我就可以每週上課,不用隔週上了。」

我開始幻想著,不用上學,每週上鋼琴課,天天練鋼琴的日子。

就在我還沒醒過來的時候,教授發了一張空白的考卷下來,要我們把剛剛教的的「檸檬酸循環」反應過程全部寫下來。

我的腦筋一片空白,考卷上也一片空白。

當天放學的時候,我把那張零分的考卷塞進包包,去教務處拿了一份休學申請書,自己去刻了一顆我媽的印章,自己蓋了家長同意書。

反正從小到大我的聯絡簿都是自己簽名,我媽就像沒我這個兒子一樣。

跟她講我要當鋼琴老師,只會讓她覺得莫名其妙,先斬後奏才是王道。

2007年,原本應該念大三的年紀,我開始「出來當神棍教鋼琴」,我的身份也正式從學生變成職場新鮮人。

那時候,我們簽了一份為期三年的「儲備專任教師培訓合約」。

簽了那份合約之後,我到衣蝶百貨裡的誠品書局買了很多關於鋼琴的書,期許自己在這個領域成功。

有一本書叫《鋼琴彈奏的藝術》,翻開第一頁,我在上面寫了一個願望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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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時候,一切都是那麼美好。

但那份合約簽下去之後,我的人生進入另一個我完全無法想像的世界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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