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到了妳們最愛的說故事時間了,這是我在音樂教室最後一年的薪水,是我在音樂教室最輝煌的時刻。
當年月收入破兩萬的老師,只有兩個,而我就是其中一個。
為什麼月收入要破兩萬這麼困難?
最主要的原因,就是教室果真如我們所料,在我們這批免費人力實習期滿後,繼續招募新的免費人力取代我們,根本沒有打算排學生給我們。
除了招募新的免費人力之外,還有一批現成的免費人力。
因為在那個時候,沒有一個老師有能力,讓小朋友感受到「彈鋼琴的快樂」,所以怎麼辦呢?
很簡單,教室一直畫一個大餅,告訴她們:「只要考過五級,長大以後就可以回來我們教室當老師。」
所以那個時候,只要小朋友鋼琴課痛苦到無法忍受了,就告訴她們,考過五級,長大以後就可以當老師了。
為了讓那些小朋友的家長信以為真,教室安排那些已經考過五級的高中生來「實習」。
一個團體班,大概會有六個小朋友左右,而在2012那年,來「實習」的老師大概有10個。
有了這一群新的免費人力,班主任當然是把所有的學生都掛上自己的名字,讓她們都報名團體班,然後再交給那些免費人力「實習」。
這樣收進來的錢教室收走全部,完全零成本。
教室答應妳考過五級可以「當老師」,但可沒答應妳當老師「有薪水」啊!
面對教室這個操作手法,我其實只有兩條路可以選:
一條就是跟其他被騙的老師一樣,選擇離職。
一條就是跟班主任鬥法,想辦法有學生。
而經歷過前面兩集的兩個學生之後,我發現自己那個時候已經有能力,選擇第二條路,跟班主任鬥法。
我在實習期滿後,偶爾還是會去班主任的團體班,繼續當免費人力。
那時候團體班上課模式是這樣:
班主任在講台上授課,六個小朋友在台下聽課,每個小朋友身邊都會有一個免費人力幫她們指譜,告訴小朋友現在上到哪裡了。
班主任講到一個段落的時候,就會有一段練習時間,就是免費人力陪小朋友練習的時候。
每個團體班,六個小朋友裡面,一定有一個最跟不上的,班上最後一名一定有人當。
這些最後一名的小朋友,那些免費人力,每個都很不願意坐在她們身邊陪她們上課。
因為陪最後一名的小朋友上課,這些免費人力就會看起來非常狼狽,因為那些學生,她們怎麼教都教不會。
如果是坐在那些第一名的學生旁邊,就會顯得自己教學生的樣子,看起來游刃有餘。
所以每個班級到最後,都是第一名旁邊擠滿了免費人力,最後一名的學生旁邊,就是最晚進去教室的免費人力陪他們上課。
而我非常清楚,那些在團體班第一名的學生,她們的爸媽只會有兩種選擇:
第一種:團體班上得好好的,學費又便宜,繼續上團體班,學費一樣班主任賺走。
第二種:我們家小孩這麼有天份,當然不能在團體班被其他人拖垮進度,寧可多花一點學費找更好的老師。
班主任比我更老油條,她當然更清楚那些第一名的學生,家長是怎麼想的。
而要讓教室看起來有滿滿的獎盃跟證書,重點是要留住這些第一名的學生,不是最後一名的。
所以班主任在編排課程,會把子彈瞄準班上前幾名的小朋友,那些在團體班最後一名的小朋友,是班主任本來就不要的。
這群免費人力搞不定,音樂系的老師不要,免費人力搞不定的學生,就是我的機會。
經過前面兩集寫的,那兩個非常棘手的學生過後,這些最後一名的學生,只要沒有前面那兩個這麼難教,在我手上就顯得非常游刃有餘。
每次上課的時候,我都是站在教室最後面,等待機會出手。
班主任下令開始練習,新來的免費人力搞不定,那些小朋友很挫折的時候,就是孟儒老師登場的時候。
每個禮拜,這些團體班的學生,都會有半個小時免費陪練的時間。
我就專門約這些團體班最後一名的小朋友,來讓孟儒老師陪他們練。
面對這些團體班最後一名的小朋友,我給他們最強的信念就是:
「不要管班上其他人,照著我們自己的腳步走就好。」
其他免費人力,在那免費半小時的陪練時間,都把重點放在當週的曲子,讓這些小朋友「看起來好像跟得上團體班」。
我是針對那個小朋友不會的東西,特別加強。
閱讀低音譜有障礙的,我就陪他們練習閱讀低音譜,拍子不會數的,我就陪他們練習唱拍子。
不過,我那時候很清楚,我如果一直這樣免費陪練,就會一直被當成免費人力。
所以,通常只陪四個禮拜,就把他們丟回團體班,丟回給那些免費人力。
這些最後一名的學生,她們經歷過孟儒老師四個禮拜的免費陪練之後,也會有兩種選擇:
第一種:雖然我的孩子反應比別人慢,但不代表他學不會,照著他最舒適的步調學習,他一樣可以學很好,那就讓他上個別班。
第二種:團體班跟不上別人,個別班雖然比較適合他們,但是上個別班學費比較貴,進度又比團體班慢,還是留在團體班觀察一陣子,如果真的跟不上,那就不要學了。
而讓我在音樂教室,收入衝上兩萬的,就是做出第一種選擇的家長。
他們的孩子雖然學比較慢,但是在我手上還是學得很好。
而那些孩子上了我的個別班一陣子之後,那些免費人力看到這些孩子的進步,給我這個已經畢業的學長取了兩個綽號:
一個叫「起死回生之神」;一個叫「孟大師」。
包括現在妳們看到的官網、粉絲專頁、社團的網域名稱,都叫「dreambigpoem」,就是孟大師的同音:「夢大詩」。
「大師」這兩個字不敢當,我所期待的,是我們雖然都是起步比較晚的,但是我們依舊勇敢實現我們的鋼琴手夢想。
我們的夢很大,大到如同詩一般,光輝又燦爛。
我很常告訴這些團體班最後一名轉個別班的學生:「雖然妳們跟不上團體班的進度,但沒關係,孟儒老師也跟妳們一樣,有些老師真的強到我一輩子跟不上。」
我總是告訴妳們:「這世界上永遠有我們跟不上的人,但跟不上他們,不代表我們沒辦法享受彈鋼琴的快樂,從現在開始,我們專注在自己的學習進度,別人厲不厲害,不影響我們彈鋼琴的快樂。」
這些孩子,本來班主任就有心理準備,他們會流失了,所以有人接手這群燙手山芋,她當然開心不過。
而那些孩子改上個別班之後,對於「自己可以把鋼琴學會」這件事,都有很強的信心。
他們雖然是後段班的孩子,但我們卻是地表最有勇氣的後段班。
團體班「去尾」之後,總是會有新的「尾」。
這些新的最後一名,看到原本舊的最後一名,改上個別班之後的變化,都會開始動搖。
就這樣,我在2012那年,就一直把班主任手上的學生「搶」過來。
從10個學生,很快就變成20個學生,從20個學生,很快就接近30個學生。
一直到現在,雖然已經離開音樂教室接近10年了,還是有那個時期的學生,在買我們出的單曲教學。
而那個地表最勇敢的後段班,對我最大的影響,就是我在錄課程的時候,總是會想著「這個教學方式,如果妳也是地表最勇敢後段班的一份子,妳們能不能吸收得了?」
所以我們的線上課程,跟一般老師最大的不同,就是我在講課的時候,是想著班上最後一名的學生,而不是只想到第一名的學生。
很多60幾歲的學生,買了我們的課程,在剛開始學的時候,看起來也是「沒有天份」、「學得零零落落」的。
但是一陣子過後,每個都學得很好。
在音樂教室的那個時期,如果妳是學比較慢的,唯一比較可憐的就是,妳要繳的學費會比較多。
因為實體課就像吃到飽餐廳一樣,妳的食量越小,越不划算。
現在,線上教學解決了這個問題。
如果妳們是買斷制的,影音課程是沒有使用期限的。
不管學得快、學得慢,妳們花的學費都是一樣的,不會因為學得慢就花比較多。
學得比較慢的同學,可以一個禮拜上一堂課,給自己多一點時間消化一首曲子。
學得比較快的同學,可以每個禮拜多上幾堂課,讓自己進步得快一些。
每個人都可以照著自己最舒適的步調,完成妳鋼琴手的夢想。
2012年,那一年學生增加的速度,每個月的月收入大概多2000,以這個速度增加的話,大概再過兩三個月,月收入就會破三萬。
要在三十歲以前破四萬,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。
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,會在前景這麼看好的狀態下,放棄這份工作的。
但那一年發生了一件事情,讓班主任在2013年,決定用最狠毒的手法,拔掉我這個心頭大患。